2014年10月2日 星期四

滿胸凌雲志,無奈卻折翼

林隆淮攝於空軍官校



民國45年10月的重陽節,早上九點多時家人正在張羅祭品準備三牲酒禮飯菜祭拜祖先,此時屋外傳來了飛機引擎的轟隆聲,媽出外一看認為一定是二伯開著飛機回來探望大家了,遠遠看見飛機在非常高的空中盤旋著,似乎想要模擬著數年前美軍B29空襲時俯衝轟炸潭子附近糖廠的景象,飛機就從金崠山的上空俯衝下來低空穿越老家三合院上空,此時正要去上學走在山間小路的炎叔興奮地看著二伯開的飛機臨空低飛,卻也被突如其來的轟隆聲嚇的滾落山坡,飛機於遠方掉頭又再度盤旋而上試圖做第二次的低空穿越,二伯先前曾說如果可以想試試低空穿越老家門前電線桿的架空電線,當時有一群放伴的鄰近菸農正在老家三合院前的田地上種菸仔培田畦,這次低空穿越比第一次飛得更低,當飛機低空飛越三合院上方時把稻埕上的曬衣架全部掃倒了衣服散落一地,這第二次的飛行高度太低了三合院旁有一株巨大的相思樹擋住了飛行路線,飛機卻因為拉升來不及機翼掃過樹梢同時也把相思樹的樹冠剪掉了一大截,然後飛機就於隔壁農家的農地上落地滑行,滑行中卻因為農地的高低駁坎造成飛機數度轉向,飛機最後衝撞到駁坎一顆巨石時停住了,飛機頭遭到高速撞擊造成了嚴重的損毀,此時家裡的一大夥人迅速趕到看見坐在後座的教練已自行爬出機艙行走,也看見飛機落地農田的隔壁農家阿伯當時正在田裡工作,因閃避不及遭到斷裂的螺旋槳打到屁股後方受傷倒地,也看見駕駛艙裡二伯已經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叔伯一夥人圍著飛機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附近駐軍一大群人也已聞風趕到,有人爬進機艙割開二伯身上繫帶和染滿鮮血的救生衣,眾人抬出二伯後迅速送醫,當時這附近只有田間小路車輛無法到達,一群人用擔架抬著二伯走很遠的路往附近醫院送醫,只是二伯因為傷勢過於嚴重不久之後於送醫途中往生。
二伯是當時非常少數畢業於中華民國空軍官校的台灣籍飛行員,遺憾二伯雖有凌雲飛翔的雄心壯志,卻因為危險的訓練飛行而斷送生命,當時家裡一群人站在門前稻埕上在田間原本歡呼著自己的子弟翱翔於天空,然一瞬間眾人卻以親眼目睹慘劇收場,這麼多年來家裡的長輩大都不願意提起這件傷心事,可是每年的重陽節祭拜祖先的時刻當時的一切似乎又是歷歷在目,我雖然在事件之後多年才出生,如今只能把這麼多年中長輩傳述的片段串聯起來,今天在此重陽佳節時緬懷二伯略記當時事件。